一个温和的黑暗本丸
我家婶婶,一个字,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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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时,少女紧盯住他,不敢有丝毫懈怠。她开始慢慢的向身后刀豖退去。最终伸手,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声音,她从那些碎片里摸索出了什么。
来不及去仔细辨认,少女便匆匆的将其抽出。附于其上的碎片像是失去了支撑一样崩塌,散落出不知从什么年代就开始积攒下来的尘埃。
直至她双手用力,勉强将其举起时,才发现这是一把算得上完整的太刀。即使是稍有有锈蚀的痕迹,依旧掩盖不住其精美的做工。她在条件反射做了这一系列的动作后,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叹气:“糟了,过于鲁莽了。”
出乎意料的,对方却毫无惊讶之情,他开口,语气异常的平淡:“啊...我的刀原来是在这里吗。”
“附、附丧神吗...?”少女心里暗道:“大哥你怎么能这么淡定,我手上可是拿着你的本体啊。”
少女握刀的手一松,转而又重新握紧。缘由是她看见了男人左手扶着的鹤睫毛轻轻颤动,最终,金色的眸子在背光处显现着如同金属的光泽。她来不及跟鹤打眼色,就听见他开口说话。
“三日月宗近,同我一样的,刀剑的附丧神。”
“是的。”三日月虔诚的向少女低下了头,轻声唤到:“主。”
最终,在少女的仔细辨认下还是找到了手入室。房间算不上破败,不过积了一层薄尘。鹤丝毫不介意的席地坐下,腾起一阵灰烟。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哎呀总是说自己染上了红与白什么的,第一次弄成灰色还挺新奇的。”
手入室里该有的刀油什么的还是有的,但当少女拂去上面的灰尘的时候,惊奇的发现这明明是必需品,却连一点被开封的痕迹都没有。还好大抵是政府的赠送,这里用于修复刀剑的材料虽然少,但是对于现在只有两把刀的情况下,还是绰绰有余的。
随着打粉棒轻敲在刀刃上的声音,三日月开始讲述一个故事。
不过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个故事,三日月的语言理解起来与少女在政府的公示板上看到的基本是相差不大。原审神者对待他们不停出阵,恶意碎刀云云。
只不过三日月的口气极其公式化,确实是简练,看不出什么感情色彩。
令少女更加在意的,是三日月一开口就唤她为主的原因。
三日月在听到少女的疑问时,沉吟半响,最终还是开口解释了。
“前主在抛弃这里的时候,下了死命令,说下一个来到这里的人就是来接管这里的主。”三日月自嘲的笑笑:“我知道的,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我却固执的在这里等了这么久。”
“看来还是有其他的刀啊,他们,怎么样了。”
三日月的语气一滞:“不,现在只有我一把了。”
跪坐在地上的三日月穿着灰黑色的狩衣,不过仔细看的话其实是过于脏污所导致的。他抬头,头上孤零零的一个穗子随着他的动作轻微晃动。
“您看过铁水灌满刀解池的样子吗。”三日月漂亮的眸子中溢满了不知何谓的情绪:“该说我是忠于主令,还是...懦弱呢。”
“那是正常的,而你所经历的事情全部都是颠倒黑白的。”少女手上的动作未停,她的目光仅仅是注视着鹤破损的刀刃。
“我的刀是因我自己的本丸被突如其来的攻击选择自愿保护我而受伤的。
“而你们那叫被虐待。
“我的刀只要在战场上受了伤,虽然在伤并不是很严重的情况下我会下命令继续进攻,但是在回本丸的时候我一定回及时治疗。如果其中一把可能有断刀的风险,不管他是不是稀有的刀,不管离资源点多近,立马打道回府。
“而你们所遭遇的是我想都不敢想的。
“我的刀我从来不会贸然折断,即使是重复的刀,我都不显现而直接拿去链结。因为我怕一旦显现我就下不了手了。
“而你们的待遇绝对是错误的。”
收入结束,鹤一只手撑地借力,轻盈的站起,他略微活动活动肩部,走向少女,坐在她的旁边。
鹤略带笑意的声音,却使得三日月的瞳孔收缩。
“而我们这不是特例,你才是啊。”
“过来吧,你现在的情况,也需要手入。”少女伸手,想去握三日月的,却被他拍落。
老实说,这种感觉真的非常不好。像是被人嫌弃,还是避之不及的那种。少女皱了皱眉,抬头看时,三日月一向淡然的脸上多了一丝惊慌。
“不...嗯、我...”他看上去像是在组织语言,但最终还是放弃了。“抱歉,我想我们双方都需要静静。”三日月毅然决然的转身,像是要抛弃什么,衣袖间翻飞的弧度割裂了因门被拉开而洒落在地上的阳光。
鹤盘腿坐着,身姿未动。少女估摸着三日月完全消化完这件事也需要点时间,也就随他去了。
鹤偏头,下巴微低,眼眸中只映着少女一人的身影。他眨了眨眼睛,白色的睫毛翩芊,缓缓开口道。
“我就想问一下,静静是谁。”
“...”
“开个玩笑啦,缓和一下气氛,之类的...?”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啊。”
她沉默着想了想,然后转过头对着鹤说了些什么,对方点点头,也离开了。
三日月迟迟未归,少女“啧”了一声,寻思她别再计算人家心里阴影面积了,万一整的人家想不开跳池子了,她罪过就大了。
刚一迈开步,就看见一把太刀,各种意义上的非常熟悉,刀身直愣愣的插在一堆铁片上,她凭借着刀身与铁片间奇妙的夹角度数判断出它是被人以一种非常随意的方式扔过去的。
想当初鹤为了解救她的风筝也这么做过,不过最后还是药研凭借着短刀的优势,把卡死在方瓦上的太刀扯下来。
还记得药研像是个小大人一样把他俩训的是一愣一愣的。
“呼—”少女长吁,随机振作起来:“没关系...我看了那么多心灵鸡汤又不是白看的。”
走过转角,就看见三日月靠在外廊已经掉漆褪色的扶手上,仰着头,愣愣的盯着天空。她眯着眼睛向着他的视线方向看去,却很快就低下了头。
“太刺眼了...”
——那云翳间洒下的金黄。
她回头仔细去看三日月,大抵是因为生理眼泪的原因,他眼中的那弯月牙像是真正的月亮映在海面上的影子一样。“明明也会疼呀...”她轻声说到,像是在告诉自己也像是在提醒三日月。
“啊...非常抱歉。只不过,是因为那种颜色...对我来说过于陌生了。”三日月回过神来,这样回答道。
“三日月,你的刀呢?”
“我的刀...?哈哈哈,不知道呢。”
少女颇为无奈的摇摇头,随即再次发问:“要我给你手入吗?”
三日月这一次却毫无迟疑的回答道:“是的,主."
少女却丝毫没有因为三日月想开了而展露出一丝笑意。她伸手将有些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轻声嘟囔了一句。
“巴甫洛夫的狗...”
树枝摇晃,发出沉涩的吱呀声。
恍惚间,脑海中浮现出形形色色的古旧的木门,被人一把推开。
灰尘散落。
“嘿,可别那么说。”
大概是因为缓冲,鹤轻盈的从树枝上跃下后,半蹲在地。这时,他飘舞着的衣袖才缓缓落下,覆在土地上。 他站起,大咧咧的拍了拍染上土黄的袖子。
“并没有被吓到。”少女的发丝随风轻颤:“怎么可能看不到啊。”
她转过身,仰着头看向那颗树,抬手遮住了眼前。阳光几乎是毫无阻碍的透过树冠落下。
“这树都枯死了,亏你还能在上面待着不掉下来。”少女的语气半是惊讶,半是调侃。
鹤走过来,带着轻笑:“啊, 失策了失策了。” 尽管这么说着,语气间却丝毫不见懊恼。
少女只觉得肩一沉,被压上了他的体重。“三日月那叫应激反应。”鹤难得正色道。“嘛我倒也是经历过。。。”他的声音愈轻,直至最后几近消失。
身后,一声不吭的蓝衣附丧神目光微滞,停下了脚步。